自從那次登門造訪後,赤西只要在龜梨有到咖啡店裡便會主動地向前打招呼,雖然龜梨每次都會語氣平淡地回應著,但是赤西還是不厭其煩地面帶微笑尋問今天過得好不好之類的問題,而時間很快地進入了春暖花開的春季時分,再過兩天就是每年一次的黃金週假期,在很多人都計畫好要去哪裡度假時,足球隊的教練卻公佈了令人非常錯愕的消息。

 

「再過兩天就是所謂的黃金週,而為了不讓大家變得怠惰所以我和青茗高校的教練決定讓大家到青茗裡一起進行為期三天的合宿集訓。」

 

「欸──?!」

 

「怎麼這樣!我都已經決定要跟我女朋友出去玩了!!」

 

「對啊!我也要跟我家人去度假欸!!」

 

「怎麼?難道上次輸給青茗高校還受不到教訓嗎?!全員都給我必須參加合宿!」

 

「………」

 

「回答呢?」

 

「……是。」

 

雖然有不少人在抱怨著因為合宿的事而打破了他們原本的計畫,但是有些人卻很開心能夠到青茗參加合宿,例如咱們的足球隊隊長赤西仁,瞧他一臉春光滿面的樣子不用多問也可以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既然是一起進行合宿那麼代表生田也會一同參加,而龜梨照常理也會跟著一起,想到這裡赤西又不禁露出了微笑。

 

「什麼?和青茗一起合宿集訓?!」山下從赤西口中得知消息後,差點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是啊。」

 

「我也要去!」

 

「你來幹麻?你又不是足球隊的!」

 

「可以跟斗真一起合宿欸!我怎麼可以錯過這種機會!!」

 

「所以我說你又不是足球隊的怎麼可能會讓你一起參加?」

 

「你去跟你們教練講一下就好了啊!」

 

「我還要再考慮一下。」

 

「我要打手機給斗真說叫小龜不要去。」

 

「……我馬上去跟教練說。」赤西說完,馬上打手機跟教練說山下也要一同參加集訓,而早就習以為常的教練也沒有多說什麼就答應了。

 

呵,真有效。看著掛上電話瞪向自己的赤西,山下心想。

 

 

 

 

 

到了合宿的當天,果然不出赤西所料地在集合地點看見了龜梨與生田的身影,正當赤西與山下準備走上前跟他們打招呼時,青茗的教練卻不適時地向大家喊道。

 

「大家都到齊了吧?那麼現在先將行李放到宿舍裡吧!」

 

在龜梨提起自己的行李準備背到肩上時,赤西抓準時機地走過去抓住背包的肩帶後道,「我幫你拿吧!」,原本還在猶豫著的龜梨,突然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赤西總是主動地前來關心、問候他,雖然沒有很接受但也沒有討厭的意思,反正有人願意幫他不接受好像也很怪,於是便放手將行李交給他。

 

「小龜真好呢!有人幫忙拿行李……」在一旁的生田羨慕地說道。

 

「我來幫你拿吧!」原來就有意要替生田拿行李的山下更是決定了要幫忙拿。

 

「我只是說說而已,我自己拿就好了啦。」

 

「不用客氣啦!我幫你拿。」語畢,便搶走生田手中的行李。

 

「…謝謝。」不好意思再拒絕的生田也只好微笑地向山下道謝。

 

「隊長真好呢!」周圍看到此景象的其他青茗隊員們一付羨慕又帶點調侃的道。

 

「原來隊長這麼體貼啊!」南塚的某些隊員們也起鬨地道。

 

「吵死了。」

 

「好了安靜點,我們宿舍是兩人睡一間的制度,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兩位教練會住在一樓的第一間,而兩位隊長的房間分別是第二、三間,其他的人就隨意找一個人選一個房間住,鑰匙的話等會兒集合的時候再發給大家,那麼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三點的時候準時在這裡集合,聽到了嗎?」

 

「是。」

 

 

 

 

 

一踏進宿舍門口後,所有沒有來過此地的人不外乎都驚嘆了一聲,裡頭的裝潢說有多高級就有多高級,淡黃色的柔和燈光設計、踏在柔軟的黑色地毯上讓人有種置身五星級飯店的錯覺,當眾人來到房間門口望向裡頭時,更是驚訝。

 

先是一條近三尺的通道,通道左側邊有一道敞開的門通往浴室,經過通道後會看見兩張看起來非常高級的單人床位於房間的右側,左側則放有黑色木質書桌以及高級座椅,還有懸掛在牆上的冷氣以及電風扇,果然是貴族學校哪……眾人不禁這樣想。

 

雖然這裡感覺還挺不錯的,但是已經去過堂本家的赤西與山下卻覺得這裡其實也還好,整個房間的大小大概是那天兩人睡的客房的三分之一大而已,唯一不同的只差在有無浴室。

 

在房間門口將行李遞給兩人後,赤西與山下才轉身走向隔壁的房間,而接下來到三點之前為止都是屬於個人活動時間。

 

「還好是兩個人一間呢……」生田在關上房間門後,對著早就已經走到床邊的龜梨道。

 

「是啊,不然的話就挺麻煩了。」

 

「嗯。」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的躺在各自柔軟的床上閉上眼睛歇息著。

 

到了三點所有人都來到了門口集合領取鑰匙,當所有人都領取完畢後便開始展開了第一天的集訓內容,先是跑十圈八百公尺的操場再做一百下單手伏地挺身然後接著做青蛙跳一百下,最後則是兩個人互相傳球兩百次。

 

在所有足球隊隊員訓練的過程中,龜梨很悠閒地待在太陽照射不到的樹蔭下聽著歌安靜地閱讀從家裡帶來厚重的英文原文書,而山下則是坐在離龜梨不遠的地方望著場上的生田一整個下午,當結束訓練的時候龜梨已經將原文書看了將近一半,看著滿頭大汗走向自己的生田,龜梨動作熟練地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準備好的礦泉水以及毛巾遞給生田。

 

「髒髒的小斗不要靠近我。」

 

「小龜不要這樣嘛!讓我抱一下。」

 

「走開。」

 

「讓我抱一下有什麼關係?」

 

「等一下不讓你進房間。」

 

「……好啦。」

 

在一旁將此景象看近眼裡的赤西與山下不禁露出了微笑,接著眾人才回到各自的房間洗完熱水澡後才陸續到學校附設的餐廳裡享用美味的晚餐,當龜梨一行人用完餐回到房間已經是晚上九點的事了。

 

 

 

 

 

 

「好累!」生田一進到房間立刻奔向自己的床鋪,大字型的趴在上頭。

 

「別忘了等一下十點要記得去晚點名。」

 

「知道啦!小龜等一下叫我起床……」原本大聲嚷著的生田,聲音逐漸地減弱而變得含糊不清、眼簾也漸漸地垂下。

 

「你喔!吃飽飯就睡小心變成豬。」

 

「不……」睡著了。

 

看著話都還沒說完就已經累到睡著了的生田,龜梨走上前替生田蓋好薄被後轉身拿出放在背包裡的換洗衣服走進浴室裡洗澡,三十分鐘後,洗完熱水澡的龜梨走出浴室,沒有習慣吹乾頭髮的他將小毛巾披在肩上便坐在床鋪上,靠著立起的枕頭伸手拿下午未看完的原文書繼續閱讀。

 

到了十點,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準時地響起柔和地音樂,提醒著龜梨要將熟睡中的生田喚醒。

 

「小斗,十點了。」

 

「………。」

 

「醒醒啊小斗。」將原文書安穩地放置到床頭櫃上後,龜梨起身走過去搖了搖生田的肩膀,看著生田對自己張開手臂龜梨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這是生田一貫的賴床方式。

 

「你再不起來他們就要過來敲門了。」伸出手將生田抱起,龜梨對雙手緊緊環住自己頸項的生田有些無奈地道。

 

「再讓我瞇一下…」語畢,便從房門口傳來清脆的敲門聲音。

 

「你看,我就說他們會來敲門了。」

 

「叫他們等一下啦…」

 

「我不想大喊。」

 

「那就不要理他們。」

 

「你想讓他們看到你這付模樣?」

 

「沒關係。」

 

「可是我有關係。」伸出手,捏住鼻子。

 

沒關係,我還有嘴巴。生田不死心地張開嘴巴呼吸繼續賴床,但面對生田這種招數龜梨也是有辦法對付他的,那就是連嘴巴也一起遮住。

 

「……噗!哈、哈…」忍了將近十秒,生田終於受不了的睜開雙眼瞪向龜梨努力地大口呼吸。

 

「醒了吧?」

 

「醒了啦!陪我一起去晚點名。」

 

「…我就知道。」

 

生田笑而不答地望著已經起身站在床邊的龜梨,想當然地龜梨不可能會拒絕,所以到最後就演變成四個人一起去各個房間晚點名,不,正確來說,是兩個人,因為龜梨與生田只是站在赤西與山下兩人身後,所有晚點名都是由前方那兩位全權負責。

 

不是因為龜梨與生田不想做事才站在後頭,是因為赤西與山下在開始晚點名前就說讓他們負責點名就好,當下生田實在很想說那麼就讓他們去就好,但是基於自己是隊長又不好意思掉頭就走,所以只好默默地跟在後面,雖然過程很無趣倒是真的。

 

參加合宿的人員總共有四十個人,包括兩位教練以及他們四位在內,所以當他們點完名的時候也才不過十點半而已,但是對於隔天早上六點就要起床晨練的赤西與生田來說,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要上床睡覺的時間,於是互相道別後四人紛紛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就寢。

 

 

 

 

 

隔天一早,當所有人都到達操場準備晨練時,唯有兩個人遲遲未到現場,那兩個人就是龜梨與生田,於是南塚的教練吩咐赤西與山下去兩人的房間看看究竟他們為什麼還沒來的原因,想當然地兩人非常樂意地來到了房間門口。

 

怎奈無論赤西怎麼敲門裡頭還是完全沒有任何回應,當赤西試探性地扭轉門把時,意外地竟然沒有鎖門,所以兩人便輕鬆地進入了房間,在兩人躡手躡腳地回裡頭走時,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裡所看見的景象。

 

上次在堂本家所看見的蝴蝶犬,正安穩地睡在龜梨的懷裡,先不說為什麼這隻蝴蝶犬會出現在這裡,也不追究為什麼生田沒有躺在另外一張床上睡覺,因為更讓兩人覺得驚訝的是,在龜梨的頭上出現了不該有的東西……

 

原本以為只是自己看走眼了的兩人,揉了揉眼睛後睜開雙眼再度瞧向龜梨的頭部,如果說這次還要說服自己只是看錯的話恐怕很難,因為那個東西正在顫動著,而那個不該有的東西是……一雙白色耳朵。

 

「你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

 

「嗯。」

 

「不是吧?」

 

被兩人的對話聲吵醒的蝴蝶犬,在睜開又大又圓的眼睛望向兩人時,忽然整個跳起來轉身看向龜梨,接著跳到龜梨的頭上彷彿想要遮掩住那雙白色耳朵。

 

「你在幹麻啦!小斗。」

 

完蛋了。

 

小斗?所以這隻蝴蝶犬…是生田?

 

原本還緊緊抓住龜梨的蝴蝶犬,一瞬間像是漏了氣似的軟趴趴地趴在龜梨臉上,於是龜梨將牠從他的臉上抓起,於是他看見了站在床邊的兩人,於是他……愣住了。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們只是要來叫你們起床而已。」

 

「你們看到了吧?」

 

「……看到了。」

 

「敢告訴別人你們就死定了。」

 

「不、不會!我們不會告訴別人的!」

 

「那先出去吧,我們等一下就到了。」

 

「好、好。」

 

赤西拉著山下快步地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後卻遲遲沒有往操場的方向移動,因為他們正在釐清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說那天躺在我懷裡的其實是斗真?」

 

「所以說他們不是人類?」

 

所以說,他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你昨天忘記鎖門對不對?」等到聽見了關門聲,龜梨立即看向仍然縮在他懷裡的生田。

 

「…嗯。」生田悶悶地聲音從龜梨懷裡傳出。

 

他們即使變成犬的樣子也依舊具有語言能力。

 

「要是今天來的不是他們,該怎麼辦?」

 

「對、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生田抬起頭,用著斗大的眼睛一付楚楚可憐地望著龜梨。

 

「希望他們是真的不會說出去。」龜梨舉起手摸了摸生田的頭。

 

「嗯,不過我說小龜啊……」

 

「嗯?」

 

「你的耳朵從剛才就一直露在外面唷。」

 

經生田這麼一提醒,龜梨隨即舉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後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而在龜梨處於思考停止的狀態下,生田像是知道接下來會被龜梨抓住似的跳下床鋪往浴室跑去。

 

「小斗我恨你---!!」

 

龜梨吶喊的聲音不算太大,但是足以讓待在隔音效果良好的浴室裡的生田聽得一清二楚,而已經變回人類的生田縮了縮肩膀後走到洗手台前準備盥洗。

 

幾分鐘之後,生田盥洗完地走出浴室,原以為龜梨會站在門前瞪著自己,沒想到龜梨卻背對著自己躺在床上,於是生田便一邊看著龜梨的背影一邊換上運動裝扮。

 

「小龜……」

 

「不要跟我講話。」

 

「不要這樣嘛~我相信他們不會講出去的啦!」

 

「……你又知道了?」

 

「呃、因為他們說不會嘛。」

 

「那你要怎麼跟他們解釋?」

 

「等晚上我再想辦法解釋給他們聽,我們先去和大家集合吧?」

 

「不要,我今天要待在房間裡。」

 

「啊?你忍心讓我一個人面對他們嗎?」

 

「…誰叫你要忘記鎖門。」

 

「嗚、我知道錯了,陪我去啦~」

 

「……好啦,你先過去,大家都在等你。」

 

「喔,那你絕對要來喔~」

 

「知道。」

 

生田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對自己揮揮手的龜梨,接著有些落寞地轉身走向房門,而當生田打開房門時,他看見了站在外頭的山下與赤西轉過頭看向自己,讓他有點驚嚇到地稍微倒退了一步。

 

「呃、你們站在這裡幹麻?」

 

「我、我們想說等你們一起去。」山下眼神飄向一旁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臉頰。

 

「喔,那走吧。」生田無力地答覆之後關上房門。

 

「…小龜呢?他不去嗎?」

 

「他說等一下就會去了……呃、那個…你們可以走前面嗎?」回覆完赤西的問題,生田見眼前的兩人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開口提出要求。

 

「喔,可以啊。」山下一邊回應一邊拉著赤西走向集合地點。

 

於是三人便沉默不語地走向目的地,到了集合地點後,生田不免被教練們訓了一下子才開始今天的訓練。

 

在生田不知道跑了幾圈之後,他看見了遠方的龜梨正走向操場旁昨天的那個樹蔭下,然而當龜梨看見了也在附近的山下之後,他明顯地卻步了。

 

當生田因為過於專注在看著遠方的兩人而導致跑步的速度變慢時,眼尖的教練便大聲斥喝地催促生田。

 

「生田!別東張西望的快點跑!」

 

「是!」

 

被指名的生田只好先撇下遠方的兩人而專注於跑步上。

 

 

 

 

 

 

其實在看見山下的當下,龜梨頓時很想逃避現實地轉身回房間,但是一想到方才答應生田絕對會來陪他的約定,於是龜梨便硬著頭皮走向樹蔭下坐了下來。

 

像是什麼驚天駭地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攤開手中的英文原文書開始專心地閱讀。

 

只是在專心之餘,還是能感受到那些熾熱的目光不斷地射向自己。

 

直到合宿訓練的中場休息時間,生田一副快要虛脫的走到龜梨身邊躺了下來。

 

而龜梨依舊千篇一律地放下手中的厚重書籍,將身旁的礦泉水與毛巾遞給正大口喘著氣的生田。

 

「小龜…晚上我要怎麼跟他們解釋才好?」生田從龜梨手中接過礦泉水與毛巾後,將臉上濕黏的汗水擦拭掉,喝了一口礦泉水後看向龜梨。

 

「自己想。」

 

「怎麼這樣…要不是你耳朵露出來又叫我,他們才會發現啊。」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錯囉?」

 

「呃、沒…沒有啦……」生田有些心虛地將視線飄向一旁,不願去看龜梨挑著眉用著接近於冷淡口氣的面容。

 

「對了、其實有件事情一直沒有跟你說……那天他們來我們家住的時候,你跑到他們的房間裡在山下的懷裡睡得很熟、很香甜,而且還是以犬形的型態。」

 

「咦──!!!哇啊──好丟臉啊──」生田驚訝地轉過頭對著一臉鎮定的龜梨小聲吶喊著,然後原本因為訓練而紅潤的臉頰,似乎又更加地染上一層緋紅。

 

「怎麼辦啊…小龜……如果他們因此而躲我們躲得遠遠的怎麼辦?」生田起身摀著臉將頭埋進龜梨盤腿坐著的大腿間,不常聽見的鬱悶聲音小聲地傳進龜梨耳裡。

 

「所以當初才要你想清楚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光一把拔和雄一哥哥還有小內跟亮一樣會欣然接受的。」龜梨有些無奈的撫摸著生田染成金色的柔軟髮絲。

 

畢竟,他們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被雙親給拋棄的,不是嗎?

 

「我只是想要多交一點朋友嘛!怎麼知道會這麼快就暴露了真實身分……」

 

「…你啊,就算失去了他們這兩位朋友,也還有我們不是嗎?」

 

「……嗯。」

 

其實龜梨沒有告訴生田的是,他一直都知道山下對於他是抱持著怎麼樣的想法,那樣直接又有些彆扭的舉動以及眼神,很顯而易見地就是因為愛上了他的緣故,就像光一把拔對剛爹地、雄一哥哥對龍也哥哥、亮對小內一樣,還有,赤西對自己一樣。

 

但是曾經因為真實身分而被拋棄過的自己,又怎麼能夠去奢望對方在發現自己的真實身分後還會保持一貫的態度面對自己?沒有拔腿狂奔就不錯了。

 

他已經不想再體驗那種像撕心般的傷痛以及分離了。

 

所以他選擇無視那些過於明顯又熱情的情感。

 

這樣,就不會深深地陷入,然後再也無法逃脫出深淵的泥沼中。

 

 

 

 

 

 

「吶、赤西,我們是不是不該撞見那種情況啊?斗真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啊……」

 

「可是這樣我就不會發現和也更可愛的一面了。」雖然他現在皺著眉頭的模樣看在自己心裡非常心疼。

 

「…也是……不過他們會不會就這樣疏遠我們啊?」

 

「對耶,早上他們也沒說什麼…怎麼辦啊……」

 

「不如我們晚上直接去他們房間找他們好了。」

 

「好是好,但是萬一他們不理我們的話怎麼辦?」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總比就這樣被疏遠好吧?」

 

「……嗯。」赤西用力地點著頭,表示非常贊成。

 

於是無邊無際的藍天逐漸轉變為被夕陽染成紅橙色的天空,再悄悄地被黑夜給吞噬。

 

在這期間,四個人各自心不在焉地思考著各自的煩惱。

 

 

 

 

 

 

仍然心不在焉地結束晚餐之後,龜梨被生田拉著手腕像是逃也似的馬上消失在赤西以及山下眼前,回到屬於他們的房間裡。

 

這次,生田沒有忘記在關上門的那刻就將門把從裡頭給反鎖住。

 

「你不是說晚上會跟他們解釋嗎?」

 

「可是…我害怕啊……這可是我第一次解釋給別人聽耶………」生田一臉委屈地趴在柔軟的床鋪上,可憐兮兮地望向坐在床沿的龜梨。

 

「那你要就這樣和他們保持距離嗎?」

 

「才不要!」

 

「……所以你到底想怎麼做?」

 

「先讓我冷靜個十分鐘,不、一小時好了。」生田選擇暫時逃避的轉頭將臉面向白皙的牆壁。

 

見狀,龜梨也沒有再說什麼地往身後的床鋪倒去。

 

然而在一整天緊繃的狀態終於可以稍微喘口氣時,兩人漸漸地閉上漂亮的雙眸,呼吸逐漸變得平穩,就這樣睡著了。

 

所以理所當然地他們當然沒有聽見隨後趕來的赤西以及山下敲門的聲響。

 

 

 

 

 

 

「慘了、他們真的不想理我們了。」

 

回應著山下的是,赤西無語地望著緊閉的門扉。

 

──這時候要他怎麼回應才好啊!難道要說我們把門撞開衝進去吧!怎麼可能…這扇門就算用自己一年份的零用錢都不夠償還啊……

 

「只能等晚點名的時候再來看看了。」最後赤西只能想到這個辦法,畢竟青茗的點名單在生田手上,他不可能會這麼不盡責的。

 

「……嗯,到時他們應該會出來的吧。」

 

「但願如此。」

 

語畢,赤西以及山下轉身返回隔壁的房間。

 

 

 

 

 

 

原本說要冷靜個一小時的生田,因為從早上到傍晚不斷地特訓的關係,根本累得連身旁一點點動靜都感受不到,呈大字形的趴躺在床鋪上完全睡得死死的。

 

而另外一個床鋪上的龜梨則是因為一整天面對著密密麻麻的英文,精神疲乏加上眼睛使用過度,所以也睡得相當沉穩。

 

直到被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起了不算太大聲卻穩穩地被傳進龜梨耳裡的鬧鐘聲響,原本還在熟睡中的龜梨因為習慣了聽到這個鈴聲就會醒來而漸漸恢復意識。

 

正當龜梨皺著眉的起身將鬧鐘按掉再度躺回床上準備再瞇一下的時候,從門口那裡傳來跟昨天一樣敲門的清脆聲響。

 

嘆了一口長而深的氣之後,龜梨奮力地起身拍了拍仍然在睡夢中的生田的背脊。

 

但是生田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的不動如山似的繼續趴躺在床上。

 

──看來是真的很累呢。

 

然後,有些煩人的清脆敲門聲再度響起。

 

嘖了一聲,龜梨決定先去應付門外的兩人。

 

一打開反鎖住的厚重門扉時,不難預料的看見兩位有著好看面容的人面帶驚訝的看向前來開門的自己。

 

「…小斗睡死了。」停頓了大約一秒鐘的時間,龜梨緩緩道出為什麼是他來開門的原因,然後轉身走進房間再度試圖叫醒仍睡死在床上的生田。

 

敞開的大門讓站在門外的兩人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於是只能被動的等待著。

 

「小斗,快起床!要去晚點名了。」龜梨一邊用著扁扁的聲線叫喚,一邊將生田翻轉過身抱起軟綿綿的身體。

 

「……嗯…我起來了………」含糊地這麼說著的生田卻將原本垂掛在龜梨身後的雙臂收緊。

 

「那就放開我、睜開眼睛。」龜梨好氣又好笑地將黏著自己不放的生田拉開。

 

失去支撐力量的生田揉了揉仍然張不開的眼睛,再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才滿足的睜開雙眼,怎料一睜開眼睛便看見門外的兩人正緊盯著自己的方向。

 

「……小龜你怎麼沒有告訴我門是打開的啊!!!」生田瞬間慌張地大叫著起身撲向站在床邊的龜梨懷裡。

 

「誰叫你要賴床。」

 

「…嗚、蠢樣子都被看光了啦!」

 

「你也知道你那樣很蠢,還每天都上演給我看?」

 

「那不一樣啦!」

 

「好啦好啦、可是既然都被看到了我也沒辦法啊……那你還去不去晚點名?」

 

「當然!我可是盡責的隊長!」就算自己愚蠢的樣子被別人給看光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生田這麼想的離開龜梨懷裡走向書桌拿起點名單就往門口走去。

 

而龜梨跟在生田身後的也步向門口。

 

站在門口的兩人則是從頭看到尾一直在心裡吶喊著好可愛好可愛,彷彿剛才被隔絕在門外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在生田試圖掩飾害羞下,單調又貧乏的晚點名比昨天晚了五分鐘才結束。

 

於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那個…你們……可以來一下我們房間嗎?」生田面有難色的停下腳步轉過身,吞吞吐吐地向走在自己與龜梨身後的兩人緩緩地道。

 

「欸?可是、你們不是不想理我們嗎?」聽見生田的邀約,山下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望向站在自己前方大概兩步距離的生田。

 

「咦?有嗎?什麼時候?」

 

「就是…剛剛吃完飯你們就回房間了,而且我們去敲門你們也沒回應……」

 

「呃、我馬上就睡著了所以沒聽見,不過小龜你也沒聽見啊?」生田瞬間恍然大悟的帶著有些抱歉的神情解釋著,然後轉頭問向微微轉過身的龜梨。

 

「…我也睡著了。」

 

──所以,原來不是被拒絕見面啊!

 

聽到原由的兩人瞬間如釋重負的放下心中原本鬱悶的結。

 

「真是抱歉啊!沒聽到你們的敲門聲。」

 

「沒關係啦!」只要知道不是不想理自己就快高興得要死了,甚至還邀請自己去他們房間呢!

 

「嗯,那走吧。」語畢,生田轉過身繼續往前邁開步伐。

 

其餘三人也跟著生田走向他與龜梨的房間。

 

 

 

 

 

 

當赤西以及山下分別坐在龜梨與生田房間的高級座椅上,而房間的主人則是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時,空氣中蔓延著一股說不出的尷尬氣息。

 

坐在床上抱著一顆枕頭的生田不斷地與龜梨交換不安的眼神,最後清了嗓子之後打破沉默的說:「呃、那個…你們……不會害怕嗎?」

 

「害怕什麼?」而回應生田的仍舊是山下。

 

「…就是……我和小龜…會變成犬形型態的事情啊………」

 

「為什麼要害怕呢?」看著生田怯怯地看向自己,山下越來越心疼也完全不能理解的反問生田。

 

當生田正準備接話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龜梨卻意外地看向赤西的方向道:「所以你也不害怕?」

 

「…不會啊。」原本眼神就游移在龜梨和生田之間的赤西,看見龜梨久違地望向自己還和自己對話,瞬間差點忘記要回答龜梨突如其來的問句。

 

「什麼啊!害我們還這麼擔心。」一旁的生田在確定山下與赤西兩人是真的沒有在害怕後,抱著枕頭倒向一旁將頭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這個舉動在山下眼裡看來就只有可愛兩個字可以形容。

 

「…為什麼要擔心?」山下仍然一臉不解的問。

 

然而,山下的問句卻遲遲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消失在變得沉默的空氣裡。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

 

「…因為啊,我和小龜就是因為這樣而被拋棄的呢……」被枕頭覆蓋住而悶悶的聲音緩慢地飄散在瞬間凝結的氣氛中。

 

「連身為親人的他們都能了,作為朋友怎麼可能不能呢?」輕柔地柔軟地帶著點哽咽地,獨特嗓音所帶出的扁扁地聲線,緩慢地道出這個不爭的事實。

 

於是氣氛再度轉變回尷尬的安靜氛圍。

 

就連漸漸變得不平穩的呼吸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連忍不住吸了一下快要流出來的鼻水的聲音都能夠被放到最大。

 

一整天隱忍著的情緒像波濤洶湧般地不斷湧出心潮。

 

而被稱之為心疼的東西從心迅速地蔓延至全身。

 

像是什麼事情都不管了似的,赤西站起身衝向前將龜梨緊緊地拴在懷裡,想讓他藉由自己的擁抱而把那些所有負面的情緒通通給趕出腦袋裡。

 

平常對於赤西都保持一貫的距離與冷淡的態度,此時龜梨卻沒有掙脫出赤西緊實的懷抱,反而伸出手用力地緊緊地抓著赤西身上的白色T-Shirt衣襬,像個小孩子似的將自己無聲的淚水擦拭到赤西胸前的棉質布料上。

 

──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身前這個男人呢?

 

「斗真,這樣會悶壞的哦。」看見赤西與龜梨類似於相擁的姿態,山下也起身的走到生田身旁坐到床沿上,將生田一直緊緊抱著的枕頭給拿開。

 

不意外地看見生田隱忍著淚水卻還是讓眼眶裡佈滿水氣的雙眸。

 

倔強地轉過身背對著山下,生田用手背胡亂地擦去不曾在別人面前展示過的不爭氣淚水,然後用著非常哽咽的聲音道:「才不會呢。」

 

不同於以往有著開朗笑容、個性直率的生田,讓山下還是好喜歡好喜歡,但更多的是心疼以及惆悵失落感。

 

心疼的是生田明明很難過卻隱忍著情緒,不再自己面前崩潰哭泣。

 

惆悵失落的是原來自己還不能夠成為生田依賴的對象,明明就可以對待身邊的人那麼親密的依賴,為什麼對自己就不行呢?

 

不過既然生田此時此刻並沒有想要依賴自己的意思,那麼就讓他來讓他變得能夠依賴自己吧。

 

於是山下傾下身將生田圈進自己懷裡,厚實的胸膛抵在生田的右臂上,呼吸間全是屬於生田斗真的獨特清香。

 

也許是因為身後的懷抱過於溫暖又直接的關係,也或許是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一個擁抱的關係,生田沒有任何反應的安靜地讓山下懷抱著自己。

 

然後,像是一種再自然不過的生理現象,哭泣完的人總是會因為發洩完情緒了的帶著淚痕睡去,所以這種情況也自然地發生在龜梨和生田身上。

 

雖然很想就這樣將自己心愛的人抱在懷裡睡去,但赤西以及山下最後卻還是將他們安置在床上平躺著,蓋上薄薄的棉被,安靜地離開房間。

 

最後,空氣中只剩下平穩呼吸的微微聲響。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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